台资企业停产记：曾经的出口大鳄在东莞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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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李华清近日，东莞泰盛家具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东莞泰盛”)停产的消息引起关注。

元旦假期，网上流传着一张带有东莞泰盛公章的公告照片。公告显示，“由于近年来环保监管更加严格，订单大幅减少，业务下滑，损失严重，公司不得不于2018年2月1日决定停产。”对于不违反纪律和法律的员工，东莞泰盛将在离职时给予经济补偿。

一家经营了20多年的老企业突然宣布停产，引起了公众的强烈抗议。东莞泰盛自1992年在东莞大岭山镇投产，是东莞市政府最早引进的台资代表之一。在20世纪90年代“中国制造”的出口驱动浪潮下，该公司成为美国家用家具行业的领先批发商。21世纪初，东莞泰盛的创始人郭善辉带领东莞家具企业与美国打了一场反倾销战，使东莞泰盛成为能够以0%反倾销税率进入美国市场的两家家具企业之一。

然而，太胜、东莞和珠江三角洲的出口制造业已经进入转型阶段。

据报道，关停涉及数万个家庭，东莞泰盛的母公司是香港上市公司顺成控股(0531.hk)。事实上，顺成控股已经提前一步剥离了东莞泰盛，而东莞泰盛目前只有四五百名员工。

在舆论发酵的同时，有消息称停产是不真实的，东莞泰盛只是在整顿，将在2018年进行“重拳出击”。东莞泰盛的员工告诉《经济观察报》，他们确实收到了公司将“严打”的消息。

1月4日下午，《经济观察报》记者在东莞泰盛办公楼会见了在东莞泰盛工作了十多年、现任董事长办公室秘书的邱敏哲。他向《经济观察报》证实，东莞泰盛将于2月1日停产，但计划在3月或4月恢复生产，这是为了机构调整和转型升级。东莞泰盛将专注于国内销售，增加智能制造和环保投资。

泰盛所在的东莞大岭山镇，曾被称为“中国家具出口第一镇”。东莞泰盛起初主要以出口为主，其创始人郭善辉也在2017年10月获得了美国家具名人堂奖。这些令人困惑的地方，也许，只是反映了东莞泰盛难以言喻的经历。

邱敏哲向《经济观察报》抱怨说，东莞泰盛正门的房地产开发商“叫花子赶庙会”。邱敏哲说，为了赶走东莞泰盛，社区销售人员计划组织人员到东莞泰盛向市环保局投诉。“说我们工厂有异味是非常主观的。你能闻到气味吗？”

东莞泰盛表示，停产时间不长，但为什么要在升级前解雇所有员工？除了支付员工的经济补偿，重新招聘员工既费时又费力。为什么东莞泰盛只转向国内销售？

邱敏哲否认东莞泰盛停产升级与顺成控股出售东莞泰盛有关，但顺成控股在剥离东莞泰盛时公开了东莞泰盛近年来的惨淡表现:东莞泰盛多年来主要从事oem业务，连续六年亏损，2015年亏损3004万元，2016年亏损4856.2万元，产能利用率仅为30%左右。

邱敏哲表示，顺城控股只是太盛国际集团家具业务的上市公司，而太盛国际集团除了家具业务之外，还有房地产、医院等业务。因为泰盛集团是靠山，邱敏哲仍然有信心说他会投资1-2亿元来升级东莞泰盛。邱敏哲说:“我们没有财务问题。”

邱敏哲没有严格区分东莞泰盛和泰盛国际集团。他会将东莞泰盛生产的环美家居和爱特屋等品牌称为“自有品牌”，尽管这些品牌属于泰盛集团旗下的环华家居。

归根到底，东莞泰盛实际上是一家制造和销售家具的企业，缺乏品牌效应。一旦家具行业陷入衰退，首当其冲的就是铸造企业。邱敏哲告诉《经济观察报》，过去做贴牌生产时，毛利率可以达到30%，但现在只有10%左右。扣除各种税率后，利润微薄。

东莞大岭山镇的一位当地居民告诉《经济观察报》，大岭山镇的大多数家具企业都做贴牌生产。与代工同行相比，东莞泰盛幸运的是，在泰盛国际集团旗下获得家具订单相对容易。用邱敏哲的话来说，就是“大老板左手对右手，右手对左手”的选择。然而，东莞泰盛的员工可能很难忽视顺成控股一方面说东莞泰盛减少了订单和产能过剩，另一方面，2012年开始将原来在东莞泰盛生产的订单转移到浙江嘉善的lczj工厂。

浙江工厂占地面积是东莞泰盛工厂的2.7倍，还配备了家具，据说是世界上最大的自动化仓库，可以放下4000个40英尺的集装箱。由于地理位置的原因，邱敏哲口中的大老板郭善辉曾经说过，浙江工厂的产品“既可以出口，也可以内销，有很大的灵活性。”对于大老板来说，发送集团的订单也许并不难，但如果不发送到东莞泰盛，就很难确认。

回顾近年来的亏损，邱敏哲认为除了订单减少、原材料和人工成本增加之外，还有两个不可忽视的原因:一是东莞泰盛生产效率低下，二是投入数千万资金进行环保整改。

邱敏哲认为，生产效率低下主要是由于人员问题。“近年来的亏损表明，目前的生产团队存在问题。与其慢条斯理地整改，还不如把它处理掉，重新实践”，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东莞泰盛已经清理了所有员工。

让所有员工退休的做法非常具有决定性。邱敏哲表示，公司亏损后，每季度对生产线进行评估，每半年或每年调整一次，但效果不明显，员工士气不高。两三年前，东莞泰盛开始观察自己的员工，记录员工的高生产热情。这些雇员在恢复生产后有更好的机会再次被雇用。东莞泰盛估计，升级智能制造后，将节省40%的人力。邱敏哲不想详细谈论内部人员存在的问题。“如果你再说一遍，似乎会暴露你公司的伤疤。”。

就对外关系而言，这家老企业与其邻居相处不融洽。

邱敏哲向《经济观察报》抱怨说，东莞泰盛正门的房地产开发商“叫花子赶庙会”。东莞泰盛位于大岭山镇建设路，与两个新建住宅区“金地绿上院”和“宁静时嘉花园”隔路相望，其中宁静时嘉花园于2014年竣工。对于社区的开发商来说，他们自然不希望附近有工厂，但东莞泰盛于2005年在建设路投产。

邱敏哲说，为了赶走东莞泰盛，社区销售人员计划组织人员到东莞泰盛向市环保局投诉。“说我们工厂有异味是非常主观的。你能闻到气味吗？”1月3日、1月4日和1月5日下午，《经济观察报》记者在东莞泰盛门门前停留，没有闻到任何异味。在东莞市政府的官方网站上，有很多市民投诉东莞泰盛恶臭和废气走私的记录。2016年12月18日的公告显示，市环保局接到反映东莞泰盛废气扰民的投诉，并多次派人调查，但未发现直接排放或废气走私。在这些投诉背后，很难解释清楚是有人恶意陷害东莞泰盛，还是环保局的工作人员只是在检查时没有遇到污染。

然而，环保要求已经成为这个老企业的关键。《经济观察报》发现，2015年东莞泰盛是一家不良环保企业(红牌)，2016年东莞泰盛是东莞十大污染企业之一。

经济观察记者从东莞市环保局了解到，东莞泰盛主要涉及vocs(挥发性有机污染物)污染。挥发性有机化合物常见于石化、塑料、印刷、家具和其他行业。然而，在中国，挥发性有机化合物治理政策体系还是一个新生事物，它是在不久前的“十二五”期间(2011-2015)引入的。在接下来的六年里，十几部法律法规出台，地方省市纷纷响应。一些省市在“十三五”期间将挥发性有机化合物纳入了总减排目标。

据东莞市环保局介绍，东莞泰盛的vocs废气主要是通过喷漆工艺产生的。2014年10月，东莞泰盛启动环保整改示范及项目立项，并于2015年初与供应商合作开展治理项目建设，总投资2000多万元，2015年11月底竣工，2016年1月通过环保验收。

从出口转向国内销售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但对东莞泰盛来说有一个明显的好处:向当地政府缴纳更多的税。邱敏哲说:“出口在东莞不太受欢迎。”

根据大岭山镇业务部门向记者发出的报告，泰盛家具公司积极响应政府“加快转型升级”的号召，决定于2018年2月1日停止工作，以增强泰盛家具在国内市场的竞争力，努力打造自己的国内品牌，发展全面的家具销售渠道。公司所有员工将工作至2018年1月31日，并从2018年3月1日起全部转为国内智能制造工厂。

东莞泰盛表示，2018年，将为国内市场建设一条集智能和智能于一体的现代化生产线，泰盛集团的所有出口订单将转移到浙江嘉善。

虽然该企业宣布将“严打”，但此次打击的效果可能是东莞泰盛没有底。

邱敏哲认为，国内销售面临的最大挑战之一是国内家具销售网络不完善。对于国内家具制造商来说，直接的家具店相对较少，大多数都依靠经销商来代理。越来越多的经销商意味着越来越多的商品，目前还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卖出去。由于家具重且占用0/きだよ/,the，运输成本高，运输过程中的碰撞会造成一定的损失。邱敏哲说:“我们也在研究如何铺设销售渠道。”对于电子商务渠道，家具行业可能相当纠结，开设网店的成本相对较低，国内零售业态确实受到电子商务的影响。然而，家具是一种注重体验的商品，追求质量的消费者更喜欢在购买之前尝试一下。

国内销售不确定，但对东莞泰盛来说，有一个明显的好处:向当地政府缴纳更多的税，“出口销售在东莞不太受欢迎”，邱敏哲说。

东莞以制造业闻名，尤其是在电子配件、服装、玩具和家具领域。经济观察从东莞市商务局和经济信息局了解到，2017年1月至11月，东莞市规模以上家具制造企业实现工业增加值75.5亿元，同比增长0.2%，占全市规模以上行业的2.5%。目前，东莞有334家外资家具企业，大岭山镇和厚街镇分布密集。

但也许对于家具企业来说，他们已经感觉到自己不是近年来政府眼中的“烫手山芋”。几乎所有的城市发展都是这样的逻辑。当城市经济发展到一定水平时，将进行产业调整，劳动密集型和污染环境的企业将相继转移，由高科技企业取代。大岭山镇政府的一位工作人员告诉《经济观察报》，东莞的许多家具企业都搬走了，因为他们近年来更加注重生态。

留在东莞的企业对东莞政府态度的转变有自知之明。“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东莞确实有资格选择产业”。

“在投资之前，政府几乎用过请。现在要找一块地，每个政府都婉言拒绝。”邱敏哲讲述了政府对家具企业态度的转变。东莞泰盛计划搬迁。现在工厂已经不是十多年前的郊区了，工厂将成为住宅区附近公众批评的目标。

这不是东莞泰盛第一次面临搬迁问题。早在2003年，东莞泰盛就已在松山湖地区生产。然而，由于松山湖被市政府规划为高新区，为了应对高新区的发展，东莞泰盛这一传统制造业不得不迁出。“政府也知道，它正在把我们赶走，帮助我们找到一个方方正正的地方，让我们尽快开始工作。”邱敏哲回忆道。这片广场现在是工厂所在地。松山湖现在已经落户华为，一个明星企业和一个大纳税人。

家具制造业是东莞四大特色产业之一，发展基础好，集聚程度高，产业链相对完善。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它已经成为东莞政府需要引导转型升级的传统产业之一。

东莞市商务局和经济信息局向《经济观察报》介绍，2011年，东莞市发布了《关于推进优势传统产业发展和转型升级的指导意见》，实施了包括家具行业在内的传统产业转型升级实施方案。自2014年起，每年安排不少于2亿元的财政资金，实施“机器替代”专项计划。在全市电子、食品、服装、家具等重复劳动特征明显、劳动强度高、存在一定风险的行业和企业中，推进“机器替代”实施，共推进“机器替代”项目2698个，综合投资约386亿元。

企业对东莞市政府态度的转变有自知之明。邱敏哲说:“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东莞确实有资格选择产业。”

对于东莞家具制造业的未来发展，根据东莞市政府的规划，有必要建立加工贸易与国际展览相结合的营销渠道，以及加工贸易与电子商务相结合的网上销售渠道。一方面，通过相亲会和沙龙将转型经验传递给传统企业；另一方面，通过国际知名电子商务平台的推广活动，为传统企业提供转型选择。

邱敏哲认为，留在东莞的家具企业主要有两种类型。一是成为高端家具品牌，利润较大的空，而大多数低端家具品牌都转移到越南；另一个是国内销售。将生产转移到海外然后运回中国销售是非常麻烦的，所以我们继续选择留在东莞。

对于这次东莞泰盛的转型升级，邱敏哲认为这是对城市发展步伐的回应，否则就是“就像被邀请出松山湖！”

(主编:何一华hn110)